加拿大人是种族主义者吗？被人遗忘的黑人学生骚乱

谁没有听说过法国1968年的五月风暴呢？这场起源于巴黎大学校园的学生罢课，迅速演变成席卷全法国的社会革命。但是同一时期发生在加拿大蒙特利尔市的一起演变成骚乱的黑人学生抗议活动，尽管是加拿大族裔关系史上的重大事件。但了解的人却不多。RCI法语部记者Anne-Marie Yvon采访了几位当事人的后人。

加拿大华裔电影人沈小艾（Mina Shum）以这场学生运动为题材拍摄了一部纪录片《第九层》（Ninth Floor），去年在多伦多电影节和蒙特利尔新电影节放映。有评论说，这部电影显示加拿大的种族歧视可以和任何地方一样严重。
  
在电影里，一个当年的抗议者说：“加拿大人会种族歧视，但是他们也喜欢为自己的种族歧视道歉。”

事情的起因是乔治威廉姆斯大学的生物课
  
乔治.威廉姆斯大学是蒙特利尔康考迪亚大学的前身。1968年2月，该校几名来自加勒比海地区的学生向校方提出投诉说，一个生物课讲师歧视他们，给他们的分数过低。他们要求学校调查此事，并要求调查委员会里有学生代表。
  
蒙特利尔嘻哈歌手娜塔莉.安东格的父亲是当年提出投诉的学生之一。她说，当时能从加勒比海地区出国留学的年轻人是全国最优秀的。他们首先要考取一笔奖学金才能到加拿大这样的国家来留学。她父亲和另外5个上这门生物课的黑人同学的志向是当医生。
  
但是生物课老师似乎很不习惯和异族学生相处。他们认为他不公平。一个黑人学生悄悄做了个实验，把自己的作业照抄了一份让一个白人同学交上去，结果后者的分数比他的高。他们因此担心通不过这门课的考试，而要学医的话，他们无法绕过生物课。
  
校方同意进行调查，但是调查委员会的组成让学生们担心调查的公正性。他们组织静坐，散发抗议传单。1969年1月29日，投诉者和两百多名学生退出调查委员会的听证会以示抗议。他们随后占据了位于一栋教学大楼第九层的电脑中心。
  
校方答应成立一个新的委员会重新调查，条件是抗议者撤出电脑中心。一些学生离开了。2月10日夜里，双方的谈判在离达成协议只差一步时破裂。留在电脑中心里的一百多名学生立刻封锁了楼梯，关闭了电梯，拔掉了电话。校方以报警回应。
  
2月11日，拒不投降的抗议者被防暴警察包围，和平静坐迅速演变成骚乱。抗议者把电脑从窗户里扔出去，毁坏财物，烧毁学生资料。警察逮捕了97个人。第二天，调查委员会宣布那名生物教师恢复原职，对他的种族歧视投诉被驳回。


围观者反映出当时的社会主流心态
  
抗议者和警察对峙时，一些围观者大喊“把黑鬼送回去”。大楼里起了火，他们又喊“让黑鬼烧死”。那是上个世纪60年代末。但是安东格说，她长大以后和她认识的加拿大白人谈起此事时，对方的反应多半是怀疑：那个生物老师真的是种族主义者吗？抗议者为什么要放火呢？
  
黑人社区则被这次事件唤起了凝聚力。麦吉尔等其他大学的黑人学生们赶来支援抗议者，蒙特利尔的许多黑人居民为抗议者准备午饭，陪他们出庭，有些人因此失去工作。
  
校园很快恢复了平静。但是这件事的影响却没有很快消失。学校开始重新审核处理种族歧视投诉的机制，后来又建立了监察官办公室。学校的决策开始有学生代表参与。
  
在当年被逮捕的学生当中，麦吉尔大学的学生道格拉斯被认定是此事主谋，被判两年有期徒刑，出狱后被遣返。安东格的父亲为了避免坐牢，听从律师的建议中断学业回国。另一名抗议者安娜.库尔斯被判刑4个月，但获得赦免。她在1974年搬到多伦多，创办了一个家暴受害妇女收容所，1984年进入参议院，成为加拿大第一位黑人参议员。